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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画的美丑有标准吗?

贝小戎 贝书单 2022-11-05


人教版数学教材的插图引发争议,有不少网友认为,插画中人物眼神奇怪,毫无美感。出版社表示,将重新绘制插图,改进画法画风,提高艺术水平。



洪晃说,给孩子看的插画一般都会做一些扭曲,审美不该有统一的标准。她后来又表示,这些画配教科书不合适,跟审美无关。


把女孩画成秃顶,男孩画成老成持重的样子,确实不美,这主要是让人觉得不够健康、不够有活力。尼采说:“丑是败坏的象征和征候……一切暗示精疲力竭、沉重、衰老、倦怠,任何缺乏自由的表现,如抽搐或瘫痪,尤其尸体腐化的气味、颜色、形态……凡此都激起同样一个反应,就是让人觉得‘丑’。人讨厌什么?毫无疑问:讨厌他自己类型的黄昏。”

 

艾柯在《丑的历史》中说,美是漂亮、乖俏、悦目、引人、宜人、可爱、愉快、令人着迷、和谐……丑则是令人退避、可怖、恐怖、恶心、不宜人、荒怪、可憎、可厌、畸形、变形……


《丑的历史》书封


米老鼠原先的设计是用圆圈和管形的图形结合起来绘成的。后来,迪士尼决定给米老鼠换一个新形象,其相貌好像一个新生婴儿——大头圆肚子、小胳膊小腿,深沉又不失天真的基本特性,它自作聪明的态度被更为合理的幼稚所取代,举止更加文雅、彬彬有礼,不再是那么咄咄逼人了。


《审丑》一书中说,媚俗是俗艳花哨的垃圾,与乡村草台戏班的山寨行头类似,是未经大脑斟酌就生产出来。


《审丑》书封


帕佐瑞克认定,有五种类型的错谬可能会导致丑:材料之错、设计之错、装饰之错、媚俗之错与当代之错。


材料之错:劣质的材料、多节疤的木材、低品质的合金

设计之错:扁平图案运用于三维立体物品或相反,无聊轻佻的创意发明、仿冒赝品

装饰之错:古怪的比例,故作新奇、时代元素误植和异国情调,原始尚古元素 

媚俗之错:沙文主义、纪念品、民俗风情

当代之错:将怂恿攻击侵害的器物野蛮化、残暴化,浪费资源,种族歧视。

 

有问题的插图错在古怪的比例,可能还有点媚俗,迎合一部分人的低级趣味。


《纽约客》的艺术评论家彼得·施耶尔达说:“美不是,或者说不应该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缺少了它,就是大事。”如此说来,丑就是很严重的大事。

 

西方古代和中世纪的思想家们大部分认为美是事物的客观属性,近代之后主观论成了主流。休谟说:“美不是客观存在于任何事物中的内在属性,它只存在于鉴赏者的心里;不同的心会看到不同的美;对于同一对象,一个人可能感受到的是丑,另一个人却感到了美。每个人只应当承认自己的感受,不应当企图纠正他人的感受。”


但如果美完全是主观的,谁说什么东西美它就美,好像“美”这个词就没有意义了。当我们说某个东西美时,除了个人的肯定态度之外,我们就没有交流任何东西。虽然不同的人会做出不同的判断,但我们的判断往往是一致的,大部分人都赞同玫瑰花或者落日很美。


另一方面,不可否认,美并非全然客观、跟人的主观反应无关。不然就可以说一个没有人去感受它的世界也可能是美丽或丑陋的,或者可以用科学仪器来探测美。我们通常认为别人的趣味跟自己的不同很正常,不像道德、政治或事实方面的分歧那样,需要寻求统一。


古典观念认为美是特定比例或各部分之间的关系的体现,美可以通过黄金分割来表达。古希腊雕塑家波利克里托斯认为,标准雕塑是师生们可以加以模仿的、比例和谐的模范:可以通过复制客观的比例来实现美。


有些人被认为品位高,有些人被认为很没品位。有些人的趣味粗俗、显摆。有些人的趣味精致。趣味好像既主观又客观,这是一个二律背反。在审美过程中理性会发挥作用,一些趣味比另一些趣味高级。所以审美判断既不完全是主观的,也不是客观的,而是主体间性的,有其社会和文化层面。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哲学教授亚历山大·尼哈玛斯在《幸福的许诺》(2007)中说:“审美判断从不要求人人赞同,美的东西或艺术品都不会拥有天主教般的信众。美创造的是更小的圈子,但每一个圈子的成员都认为它是正统的,却并不认为别人是异端。”


休谟的论述集中于审美者所处的历史和时代状况。如果一个人持有偏见、无知、肤浅,其审美判断不如一个眼界开阔、不带偏见的人。他写道:“即使在风气最优雅的时代能对高级艺术做出正确判断的人也是极少见的;只有卓越的智力加上敏锐的感受,由于训练而得到改进,通过比较而进一步完善,最后还清除了一切偏见,只有这样的批评家对上述称号才能当之无愧。这类批评家,不管在哪里找到,如果彼此意见符合,那就是趣味和美的真实标准。”


休谟举的优秀批评家的例子是《堂吉诃德》中的两位品酒高手:桑丘对那位大鼻子的随从说:“我自称精于品酒,这绝不是瞎吹。这是我们家族世代相传的本领。有一次我的两个亲戚被人叫去品尝一桶酒,据说是很好的上等酒,年代既久,又是名牌。头—个尝了以后,咂了咂嘴,经过一番仔细考虑说:酒倒是不错,可惜他尝出里面有那么一点皮子味。第二个同样表演了一番,也说酒是好酒,但他可以很容易地辨识出一股铁味。你绝想象不到他俩的话受到别人多大的挖苦。可是最后笑的是谁呢?等到把桶倒干了之后,桶底果然有一把旧钥匙,上面拴着一根皮条。”


《堂吉诃德》书封


虽然我们不能直接找到美的标准,来确定美的事物的必要条件,但我们可以描述优秀的批评或有品位的人的特征。继而,这些人长远的共识也是很实用的趣味标准,是为审美判断辩护的手段。


康德认为,有些美是相对的,依赖于对象所属的类型,有些美则是绝对的。同样的比例对于牛来说漂亮,对于马来说就会很丑。但抽象的织物图案设计本身就是漂亮的,鲜花即使不提它们的实用性和繁殖功能也是怡人的。康德由此说,能在事物的形式或设计中找到绝对或独立的美。或者如克莱夫·贝尔在他1914年出版的《艺术》一书中所说,美存在于对线条和颜色的安排之中。


《艺术》书封


美国哲学家桑塔亚纳把美定义为客观化的快感。说某个东西美,是因为它能带来快感,但这种快感属于对象,虽然对象本身没有主观活动能力,一个物体如果不让人感到快感就不会是美的,所有人都对它无动于衷的美是自相矛盾。因此美是一种内在的积极价值,是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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